佛說長阿含經卷第十一
後秦弘始年佛陀耶舍共竺佛念譯
(一五)第二分阿㝹夷經第十一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在冥寧國阿㝹夷土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爾時,世尊著衣持鉢,入阿㝹夷城乞食。爾時,世尊默自念言:「我今乞食,於時如早,今宜往詣房伽婆梵志園觀。」比丘須時至,然後乞食。
爾時,世尊即詣彼園,時,彼梵志遙見佛來,即起奉迎,共相問訊,言:「善來,瞿曇!不面來久,今以何緣乃能屈顧?唯願瞿曇就此處坐!」爾時,世尊即就其坐。
時,彼梵志於一面坐,白世尊言:「先夜隸車子善宿比丘來至我所,語我言:『大師!我不於佛所修梵行也。所以然者?佛疎外我。』彼人見向說瞿曇過,雖有此言,我亦不受。」
佛告梵志:「彼善宿所言,知汝不受耳。昔我一時在毗舍離獼猴池側集法堂上,時,此善宿來至我所,語我言:『如來外我,我不於如來所修梵行也。』我時告曰:『汝何故言:我不於如來所修梵行,如來外我耶?』善宿報我言:『如來不為我現神足變化。』
「時,我語言:『吾可請汝於我法中淨修梵行,當為汝現神足耶?』復當語我:『如來當為我現神足變化,然後我當修梵行耶?』時,善宿報我言:『不也。世尊!』佛告善宿:『我亦不語汝言:汝於我法中淨修梵行,當為汝現神足變化;汝亦不言為我現神足者,當修梵行。云何,善宿!如汝意者,謂如來能現神足、為不能現耶?我所說法,彼法能得出要,盡苦際不耶?』善宿白佛言:『如是,世尊!如來能現神足,非為不能,所可說法,能得出要,盡諸苦際,非為不盡。』『是故,善宿!我所說法修梵行者,能現神足,非為不能,出要離苦,非不能離,汝於此法欲何所求?』
「善宿言:『世尊!不能隨時教我,我父祕術,世尊盡知,悋不教我。』佛言:『善宿!我頗曾言:汝於我法中修梵行者,教汝父術耶?汝頗復言:教我父術者,當於佛所修梵行耶?』答曰:『不也。』『是故,善宿!我先無此言,汝亦無言,今者何故作此語耶?云何,善宿!汝謂如來能說汝父祕術,為不能說耶?所可說法,能得出要,盡苦際不耶?』善宿報言:『如來能說父之祕術,非為不能;說法出要,能盡苦際,非為不能。』佛告善宿:『若我能說汝父祕術,亦能說法出要離苦,汝於我法中復欲何求?』又告善宿:『汝先於毗舍離跋闍土地,無數方便,稱歎如來,稱歎正法,稱歎眾僧。譬如有人八種稱歎彼清涼池,使人好樂:一冷,二輕,三柔,四清,五甘,六無垢,七飲無饜,八便身。汝亦如是,於毘舍離跋闍土,稱歎如來,稱歎正法,稱歎眾僧,使人信樂。善宿!當知今汝退者,世間當復有言:善宿比丘多有知識,又是世尊所親,亦是世尊弟子,不能盡形淨修梵行,捨戒就俗處,卑陋行。』梵志!當知我時備語,不順我教,捨戒就俗。
「梵志!一時,我在獼猴池側法講堂上,時,有尼乾子,字伽羅樓,在彼處止,人所宗敬,名稱遠聞,多有知識,利養備具。時,善宿比丘著衣持鉢,入毗舍離城乞食,漸漸轉到尼乾子所。爾時,善宿以深遠義問尼乾子,彼不能答,便生瞋恚。善宿自念:『我觸嬈此人,將無長夜有苦惱報耶?』梵志!當知時善宿比丘於乞食後,執持衣鉢,來至我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,善宿爾時亦不以此緣告我,我語之曰:『愚人!汝寧可自稱為沙門釋子耶?』善宿尋報我言:『世尊!何故稱我為愚?不應自稱為釋子耶?』我告之曰:『愚人!汝曾往至尼乾子所問深遠義,彼不能報,便生瞋恚。汝時自念:我今觸此尼乾,將無長夜有苦惱報耶?汝有是念不?』
「善宿白佛言:『彼是羅漢,何緣乃有此嫉恚心?』我時答曰:『愚人!羅漢何緣有嫉恚心?非我羅漢有嫉恚心,汝今自謂彼是羅漢,彼有七苦行,長夜執持。何謂七?一盡形壽不著衣裳。二盡形壽不飲酒食肉,而不食飯及與麨麵。三盡形壽不犯梵行。四盡形壽毗舍離有四石塔——東名憂園塔、南名象塔、西名多子塔、北名七聚塔;盡形不離四塔,為四苦行,而彼後當犯此七苦行已,於毗舍離城外命終。譬如野干疥癩衰病,死丘塚間,彼尼乾子亦復如是;自為禁法,後盡犯之。本自誓言:盡形不著衣服,後還著衣。本自誓言:盡形壽不飲酒噉肉,不食飯及麨麵,而後盡食。本自誓言:不犯梵行,而後亦犯。本言:不越四塔——東憂園塔、南象塔、西多子塔、北七聚塔;今盡遠離不復親近。彼人自違此七誓已,出毘舍離城,塚間命終。』佛告善宿曰:『愚人!汝不信我言,汝自往觀,自當知耳。』」
佛告梵志:「一時,比丘善宿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,乞食已,還出城,於空塚間見尼乾子於彼命終。見已,來至我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,不以此事而語我言。梵志!當知我爾時語善宿曰:『云何,善宿!我先所記尼乾子如我語不?』對曰:『如是,如世尊言。』梵志!當知我與善宿現神通證,而彼言:『世尊不為我現。』
「又一時,我在冥寧國白土之邑,時有尼乾子,名究羅帝,在白土住,人所宗敬,名稱遠聞,多得利養。時,我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,時善宿比丘隨我後行,見究羅帝尼乾子在糞堆上伏舐糠糟。梵志!當知時善宿比丘見此尼乾子在糞堆上伏舐糠糟已,作是念言:『世間諸有阿羅漢、向阿羅漢道者無有及此,此尼乾子其道最勝,所以者何?此人苦行乃能如是,除捨憍慢,於糞堆上伏舐糠糟。』
「梵志!時,我右旋告善宿曰:『汝意愚人!寧可自稱為釋子耶?』善宿白佛言:『世尊!何故稱我為愚?不應自稱為釋子耶?』佛告善宿言:『汝愚人!觀此究羅帝蹲糞堆上伏食糠糟,汝見已,作是念:諸世間阿羅漢及向羅漢者,此究羅帝最為尊上,所以者何?今此究羅帝乃能苦行,除捨憍慢,蹲糞堆上伏舐糠糟。汝有是念不?』答我言:『實爾。』善宿又言:『何故?世尊!於阿羅漢所生嫉妬心。』佛告愚人:『我不於羅漢所生嫉妬心,何為於羅漢所生嫉妬心?汝今愚人!謂究羅帝真阿羅漢,此人却後七日當腹脹命終,生起屍餓鬼中,常苦飢餓,其命終後,以葦索繫抴於塚間。汝若不信者,可先往語之。』
「時,善宿即往詣究羅帝所,說言:『彼沙門瞿曇記汝:却後七日當腹脹命終,生起屍餓鬼中,死已以葦索繫抴於塚間。』善宿復白:『汝當省食,勿使彼言當也。』梵志!當知時究羅帝至滿七日腹脹而死,即生起屍餓鬼中,死屍以葦索繫抴於塚間。爾時,善宿聞佛語已,屈指計日,至七日已,時,善宿比丘即往至裸形村中,到已,問其村人曰:『諸賢!究羅帝今何所在?』報曰:『已取命終。』問曰:『何患命終耶?』答曰:『腹脹。』問曰:『云何殯送?』答曰:『以葦索繫抴於塚間。』
「梵志!時,善宿聞此語已,即往塚間,欲至未至,時,彼死屍竝動膝脚,忽爾而蹲,時彼善宿故前到死屍所,語言:『究羅帝!汝命終耶?』死屍答言:『我已命終。』問曰:『汝以何患命終?』死屍答言:『瞿曇記我,七日後腹脹命終,我如其言,至滿七日,腹脹命終。』善宿復問:『汝生何處?』屍即報言:『彼瞿曇所記,當生起屍餓鬼中,我今日生起屍餓鬼中。』善宿問曰:『汝命終時,云何殯送?』屍答曰:『瞿曇所記,以葦索繫抴於塚間,實如彼言,以葦索繫抴於塚間。』時,死屍語善宿曰:『汝雖出家,不得善利。瞿曇沙門說如此事,汝常不信。』作是語已,死屍還臥。
「梵志!時,善宿比丘來至我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,不以此緣語我,我尋語曰:『如我所記,究羅帝者實爾以不?』答曰:『實爾,如世尊言。』梵志!我如是數數為善宿比丘現神通證,而彼猶言:『世尊不為我現神通。』」
佛告梵志:「我於一時在獼猴池法講堂上,時有梵志,名曰波梨子,在彼處止,人所宗敬,名稱遠聞,多有利養,於毘舍離大眾之中,作如是說:『沙門瞿曇自稱智慧,我亦智慧;沙門瞿曇自稱神足,我亦有神足;沙門瞿曇得超越道,我亦得超越道。我當與彼共現神足,沙門現一,我當現二;沙門現二,我當現四;沙門現八,我現十六;沙門現十六,我現三十二;沙門現三十二,我現六十四。隨彼沙門所現多少,我盡當倍。』
「梵志!時,善宿比丘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,見波梨梵志於大眾中作如是說:『沙門瞿曇自稱智慧,我亦智慧;沙門瞿曇自稱神足,我亦有神足;沙門瞿曇得超越道,我亦得超越道。我當與彼共現神足,沙門現一,我當現二;沙門現四,我當現八;乃至隨沙門所現多少,我盡能倍。』時,善宿比丘乞食已,來至我所,頭面禮,一面坐,語我言:『我於晨朝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,時,聞毘舍離波梨子於大眾中作是說言:沙門瞿曇有大智慧,我亦有大智慧;沙門瞿曇有神足,我亦有神足;瞿曇現一,我當現二;乃至隨瞿曇所現多少,我盡能倍。』具以此事而來告我,我語善宿言:『彼波梨子於大眾中不捨此語,不捨此見,不捨此慢,來至我所者,終無是處。若彼作是念:我不捨此語,不捨此見,不捨此慢,而至沙門瞿曇所者,彼頭即當破為七分。欲使彼人不捨此語,不捨見慢,而能來者,無有是處。』
「善宿言:『世尊護口,如來護口。』佛告善宿:『汝何故言:世尊護口,如來護口?』善宿言:『彼波梨子有大威神,有大德力,脫當來者將無現世尊虛耶?』佛告善宿:『如來所言頗有二耶?』對曰:『無也。』又告善宿:『若無二者,汝何故言:世尊護口,如來護口?』善宿白佛言:『世尊為自知見彼波梨子,為諸天來語。』佛言:『我亦自知,亦諸天來語故知,此毘舍離阿由大將,身壞命終,生忉利天。彼來語我言:波梨梵志子不知羞慚,犯戒妄語,在毘舍離,於大眾中作如是誹謗言,阿由陀大將身壞命終,生起屍鬼中,然我實身壞命終,生忉利天。波梨子我先自知,亦諸天來語故知。』佛告愚人善宿:『汝不信我言者,入毘舍離,隨汝唱之,我食後當往詣波梨梵志子所。』」
佛告梵志:「時,彼善宿過其夜已,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。時,彼善宿向毘舍離城中眾多婆羅門、沙門、梵志,具說此言:『波梨梵志子於大眾中說如此言:沙門瞿曇有大智慧,我亦有大智慧;沙門瞿曇有大威力,我亦有大威力;沙門瞿曇有大神足,我亦有大神足;沙門現一,我當現二;乃至沙門隨所現多少,我盡當倍。而今沙門瞿曇欲詣彼波梨子所,汝等眾人盡可詣彼。』時,波梨梵志在道而行,善宿見已,速詣其所,語言:『汝於毘舍離大眾中作如是言,沙門瞿曇有大智慧,我亦有大智慧,乃至沙門瞿曇,隨所現神足多少,我盡當倍。瞿曇聞此言,今欲來至汝所,汝可速歸。』報言:『我當歸耳!我當歸耳!』作此語已,尋自惶懼,衣毛為竪,不還本處,乃詣道頭波梨梵志林中,坐繩床上,愁悶迷亂。」
佛告梵志:「我於食後與眾多隸車、沙門、婆羅門、梵志、居士詣波梨子住處,就座而坐。於彼眾中有梵志名曰遮羅,時,眾人喚彼遮羅而告之曰:『汝詣道頭林中語波梨子言:「今眾多隸車、沙門、婆羅門、梵志、居士盡集汝林,眾共議言:『梵志波梨於大眾中自唱此言:「沙門瞿曇有大智慧,我亦有大智慧,乃至瞿曇隨現神足多少,我盡能倍。」沙門瞿曇故來至汝林中,汝可來看。』」』於是,遮羅聞眾人語已,即詣道頭林語波梨子言:『彼眾多隸車、沙門、婆羅門、梵志、居士盡集在汝林,眾共議言:「梵志波梨子於大眾中自唱此言:『沙門瞿曇有大智慧,我亦有大智慧,乃至沙門瞿曇現神足,隨現多少,我盡能倍。』瞿曇今在彼林中,波梨今者寧可還也。」』爾時,波梨梵志即報遮羅曰:『當歸!當歸!』作是語已,於繩床上轉側不安。爾時,繩床復著其足,彼乃不能得離繩床,況能行步至世尊所?
「時,遮羅語波梨言:『汝自無智,但有空聲為言:「當歸!當歸!」尚自不能離此繩床,何由能得至大眾所?』呵責波梨子已,即還詣大眾所,報言:『我以持眾人聲,往語波梨子,彼報我言:「當歸!當歸!」即於繩床上動轉其身,床即著足不能得離,彼尚不能離其繩床,何由能得來到此眾?』爾時,有一頭摩隸車子在眾中坐,即從座起,偏露右臂,長跪叉手,白彼眾言:『大眾小待,我今自往將彼人來。』」
佛言:「我爾時語頭摩隸車子言:『彼人作如是語,懷如是見,起如是慢,欲使此人來至佛所,無有是處。頭摩子!正使汝以革繩重繫,群牛共挽,至彼身碎,彼終不能捨如是語、如是見、如是慢,來至我所。若不信我言,汝往自知。』爾時,頭摩隷車子故往至波梨子所,語波梨子言:『眾多隸車、沙門、婆羅門、梵志、居士盡集汝林,眾共議言:「梵志波梨子於大眾中口自唱言:『沙門瞿曇有大智慧,我亦有大智慧乃至沙門瞿曇現其神足,隨所現多少,我盡能倍。』瞿曇沙門今在彼林,汝可還歸。」』爾時,波梨子即報言:『當歸!當歸!』作是語已,於繩床上動轉其身,爾時繩床復著其足,彼乃不能自離繩床,況復行步至世尊所?
「時,頭摩語波梨子言:『汝自無智,但有空聲為言:「當歸!當歸!」尚自不能離此繩床,何由能得至大眾所?』頭摩復語波梨子曰:『諸有智者,以譬喻得解,乃往久遠有一師子獸王在深林中住,師子清旦初出窟時,四向顧望,奮迅三吼,然後遊行擇肉而食。波梨子!彼師子獸王食已還林,常有一野干隨後食殘,氣力充足便自言:「彼林師子竟是何獸?能勝我耶?今寧可獨擅一林,清旦出窟,四向顧望,奮迅三吼,然後遊行,擇肉而食耶!」彼尋獨處一林,清旦出窟,奮迅三吼,然後遊行,欲師子吼,作野干鳴。波梨子!汝今亦爾,蒙佛威恩,存生於世,得人供養,而今更與如來共競。』時,頭摩子以偈責數曰:
「『野干稱師子,自謂為獸王;
欲作師子吼,還出野干聲。
獨處於空林,自謂為獸王;
欲作師子吼,還出野干聲。
跪地求穴鼠,穿塚覓死屍;
欲作師子吼,還出野干聲。』
「頭摩子告曰:『汝亦如是,蒙佛恩力,存生於世,得人供養,而今更與如來共競。』時,彼頭摩子以四種喻,面呵責已,還詣大眾,報言:『我以持眾人聲喚波梨子,彼報我言:「當歸!當歸!」即於繩床上動轉其身,床即著足不能得離;彼尚不能自離繩床何由能得來到此眾?』爾時,世尊告頭摩子言:『我先語汝,欲使此人來至佛所,無有是處。正使汝以革繩重繫,群牛共挽,至身碎壞,彼終不肯捨如是語、如是見、慢,來至我所。』梵志!時,我即與彼大眾種種說法,示教利喜,於彼眾中三師子吼,身昇虛空,還詣本處。」
佛告梵志:「或有沙門、婆羅門言:『一切世間,梵自在天所造。』我問彼言:『一切世間實梵自在天所造耶?』彼不能報,還問我言:『瞿曇!此事云何?』我報彼言:『或有此世間初壞敗時,有餘眾生命盡行盡,從光音天命終乃更生餘空梵處;於彼起愛,生樂著心,復欲使餘眾生來生此處,其餘眾生命盡行盡,復生彼處。』時,彼眾生自作是念:『我今是大梵王,忽然而有,無作我者;我能盡達諸義所趣,於千世界最得自在;能作能化,微妙第一,為人父母。我先至此,獨一無侶,由我力故,有此眾生,我作此眾生;彼餘眾生亦復順從,稱為梵王,忽然而有,盡達諸義,於千世界最得自在,能作能化,微妙第一,為人父母,先有是一,後有我等,此大梵王化作我等。此諸眾生隨彼壽終來生此間,其漸長大,剃除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為道。彼入定意三昧,隨三昧心憶本所生,彼作是語:此大梵天忽然而有,無有作者,盡達諸義,於千世界最得自在,能作能化,微妙第一,為人父母。彼大梵天常住不移,無變易法,我等梵天所化,是以無常,不得久住,為變易法。』如是,梵志!彼沙門、婆羅門以此緣故,各言彼梵自在天造此世界。梵志!造此世界者,非彼所及,唯佛能知。又過此事,佛亦盡知,雖知不著苦、集、滅、味、過、出要,如實知之,以平等觀無餘解脫,名曰如來。」
佛告梵志:「或有沙門、婆羅門作是言:『戱笑懈怠是眾生始。』我語彼言:『云何汝等實言,戱笑懈怠是眾生始耶?』彼不能報,逆問我言:『瞿曇!此事云何?』時我報言:『或有光音眾生喜戱笑懈怠,身壞命終,來生此間,漸漸長大,剃除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,便入心定三昧,以三昧力識本所生,便作是言:彼餘眾生不喜戱笑,常在彼處,永住不變;由我等數喜戱笑,致此無常,為變易法。』如是,梵志!彼沙門、婆羅門以是緣故,言戱笑是眾生始,如是佛盡知之,過是亦知,知而不著,已不著苦、集、滅、味、過、出要,如實知之,已平等觀無餘解脫,名曰如來。」
佛告梵志:「或有沙門、婆羅門言:『失意是眾生始。』我語彼言:『汝等實言:失意是眾生始耶?』彼不知報,還問我言:『瞿曇!此事云何?』我語彼言:『或有眾生展轉相看已,便失意,由是命終,來生此間,漸漸長大,剃除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,便入心定三昧,以三昧力識本所生,便作是言:如彼眾生以不展轉相看,不失意故,常住不變;我等於彼數數相看已,便失意,致此無常,為變易法。』如是,梵志!彼沙門、婆羅門以是緣故,言失意是眾生始,如此唯佛知之,過是亦知,知已不著苦、集、滅、味、過、出要,如實知之,知已平等觀無餘解脫,故名如來。」
佛告梵志:「或有沙門、婆羅門言:『我無因而出。』我語彼言:『汝等實言:本無因出耶?』彼不能報,逆來問我,我時報曰:『或有眾生無想無知,若彼眾生起想,則便命終來生此間,漸漸長大,剃除鬚髮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,便入心定三昧,以三昧力識本所生,便作是言:我本無有,今忽然有;此世間本無,今有,此實餘虛。』如是,梵志!沙門、婆羅門以此緣故,言無因出,唯佛知之,過是亦知,知已不著苦、集、滅、味、過、出要,如實知之,已平等觀無餘解脫,故名如來。」
佛告梵志:「我所說如是,或有沙門、婆羅門於屏處誹謗我言:『沙門瞿曇自稱弟子入淨解脫,成就淨行,彼知清淨,不遍知淨。』然我不作是說:『我弟子入淨解脫,成就淨行,彼知清淨,不遍知淨。』梵志!我自言:『我弟子入淨解脫,成就淨行,彼知清淨,一切遍淨。』」
是時,梵志白佛言:「彼不得善利,毀謗沙門瞿曇言:『沙門自言:「我弟子入淨解脫,成就淨行,彼知清淨,不遍知淨。」』然世尊不作是語,世尊自言:『我弟子入淨解脫,成就淨行,彼知清淨,一切遍淨。』」
又白佛言:「我亦當入此淨解脫,成就淨行,一切遍知。」
佛告梵志:「汝欲入者,甚為難也。汝見異、忍異、行異,欲依餘見入淨解脫者,難可得也;但使汝好樂佛,心不斷絕者,則於長夜,常得安樂。」
爾時,房伽婆梵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(一六)佛說長阿含第二分善生經第十二
如是我聞:
一時,佛在羅閱祇耆闍崛山中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爾時,世尊時到著衣持鉢,入城乞食。時,羅閱祇城內有長者子,名曰善生,清旦出城,詣園遊觀,初沐浴訖,舉身皆濕,向諸方禮,東、西、南、北、上、下諸方,皆悉周遍。
爾時,世尊見長者子善生詣園遊觀,初沐浴訖,舉身皆濕,向諸方禮。世尊見已,即詣其所,告善生言:「汝以何緣,清旦出城,於園林中,舉身皆濕,向諸方禮?」
爾時,善生白佛言:「我父臨命終時,遺勅我言:『汝欲禮者,當先禮東方、南方、西方、北方、上方、下方。』我奉承父教不敢違背,故澡浴訖,先叉手東面,向東方禮;南、西、北方,上、下諸方,皆悉周遍。」
爾時,世尊告善生曰:「長者子!有此方名耳,非為不有;然我賢聖法中,非禮此六方以為恭敬。」
善生白佛言:「唯願世尊善為我說賢聖法中禮六方法!」
佛告長者子:「諦聽!諦聽!善思念之,當為汝說。」
善生對曰:「唯然,願樂欲聞!」
佛告善生:「若長者、長者子知四結業不於四處而作惡行,又復能知六損財業,是謂,善生!長者、長者子離四惡行,禮敬六方。今世亦善,後獲善報,今世根基,後世根基,於現法中,智者所稱,獲世一果,身壞命終,生天、善處。善生!當知四結行者:一者殺生,二者盜竊,三者婬逸,四者妄語,是四結行。云何為四處?一者欲,二者恚,三者怖,四者癡。若長者、長者子於此四處而作惡者,則有損耗。」佛說是已,復作頌曰:
「欲瞋及怖癡,有此四法者;
名譽日損減,如月向于晦。」
佛告善生:「若長者、長者子於此四處不為惡者,則有增益。」爾時,世尊重作頌曰:
「於欲恚怖癡,不為惡行者,
名譽日增廣,如月向上滿。」
佛告善生:「六損財業者:一者耽湎於酒,二者博戱,三者放蕩,四者迷於伎樂,五者惡友相得,六者懈墮,是為六損財業。善生!若長者、長者子解知四結行,不於四處而為惡行,復知六損財業,是為,善生!於四處得離,供養六方,今善後善,今世根基,後世根基,於現法中,智者所譽,獲世一果,身壞命終,生天、善處。善生!當知飲酒有六失:一者失財,二者生病,三者鬪諍,四者惡名流布,五者恚怒暴生,六者智慧日損。善生!若彼長者、長者子飲酒不已,其家產業日日損減。善生!博戱有六失,云何為六?一者財產日耗,二者雖勝生怨,三者智者所責,四者人不敬信,五者為人疎外,六者生盜竊心。善生!是為博戱六失。若長者、長者子博戱不已,其家產業日日損減,放蕩有六失:一者不自護身,二者不護財貨,三者不護子孫,四者常自驚懼,五者諸苦惡法常自纏身,六者喜生虛妄,是為放蕩六失。若長者、長者子放蕩不已,其家財產日日損減。
「善生!迷於伎樂復有六失:一者求歌,二者求舞,三者求琴瑟,四者波內早,五者多羅槃,六者首呵那,是為伎樂六失。若長者、長者子伎樂不已,其家財產日日損減,惡友相得復有六失:一者方便生欺,二者好喜屏處,三者誘他家人,四者圖謀他物,五者財利自向,六者好發他過,是為惡友六失。若長者、長者子習惡友不已,其家財產日日損減,懈墮有六失:一者富樂不肯作務,二者貧窮不肯勤修,三者寒時不肯勤修,四者熱時不肯勤修,五者時早不肯勤修,六者時晚不肯勤修,是為懈墮六失。若長者、長者子懈墮不已,其家財業日日損減。」佛說是已,復作頌曰:
「迷惑於酒者,還有酒伴黨;
財產正集聚,隨己復散盡。
飲酒無節度,常喜歌舞戱;
晝則遊他家,因此自陷墜。
隨惡友不改,誹謗出家人;
邪見世所嗤,行穢人所黜。
好惡著外色,但論勝負事;
親要無返復,行穢人所黜。
為酒所荒迷,貧窮不自量;
輕財好奢用,破家致禍患。
擲博群飲酒,共伺他婬女;
翫習卑鄙行,如月向於晦。
行惡能受惡,與惡友同事;
今世及後世,終始無所獲。
晝則好睡眠,夜覺多悕望;
獨昏無善友,不能修家務。
朝夕不肯作,寒暑復懈墮;
所為事不究,亦復毀成功。
若不計寒暑,朝夕勤修務;
事業無不成,至終無憂患。」
佛告善生:「有四怨如親,汝當覺知。何謂為四?一者畏伏,二者美言,三者敬順,四者惡友。」
佛告善生:「畏伏有四事,云何為四?一者先與後奪,二者與少望多,三者畏故強親,四者為利故親,是為畏伏四事。」
佛告善生:「美言親復有四事,云何為四?一者善惡斯順,二者有難捨離,三者外有善來密止之,四者見有危事便排濟之,是為美言親四事。敬順親復有四事,云何為四?一者先誑,二者後誑,三者現誑,四者見有小過便加杖之,是為敬順親四事。惡友親復有四事,云何為四?一者飲酒時為友,二者博戱時為友,三者婬逸時為友,四者歌舞時為友,是為惡友親四事。」世尊說此已,復作頌曰:
「畏伏而強親,美言親亦爾;
敬順虛誑親,惡友為惡親。
此親不可恃,智者當覺知;
宜速遠離之,如避于嶮道。」
佛告善生:「有四親可親,多所饒益,為人救護。云何為四?一者止非,二者慈愍,三者利人,四者同事,是為四親可親,多所饒益,為人救護,當親近之。善生!彼止非有四事,多所饒益,為人救護。云何為四?一者見人為惡則能遮止,二者示人正直,三者慈心愍念,四者示人天路。是為四止非,多所饒益,為人救護。
「復次,慈愍有四事:一者見利代喜,二者見惡代憂,三者稱譽人德,四者見人說惡便能抑制,是為四慈愍,多所饒益,為人救護。利益有四,云何為四?一者護彼不令放逸,二者護彼放逸失財,三者護彼使不恐怖,四者屏相教誡,是為四利人,多所饒益,為人救護。同事有四,云何為四?一者為彼不惜身命,二者為彼不惜財寶,三者為彼濟其恐怖,四者為彼屏相教誡,是為四同事,多所饒益,為人救護。」世尊說是已,復作頌曰:
「制非防惡親,慈愍在他親;
利人益彼親,同事齊己親。
此親乃可親,智者所附近;
親中無等親,如慈母親子。
若欲親可親,當親堅固親;
親者戒具足,如火光照人。」
佛告善生:「當知六方,云何為六方?父母為東方,師長為南方,妻婦為西方,親黨為北方,僮僕為下方,沙門、婆羅門、諸高行者為上方。善生!夫為人子,當以五事敬順父母,云何為五?一者供奉能使無乏,二者凡有所為先白父母,三者父母所為恭順不逆,四者父母正令不敢違背,五者不斷父母所為正業。善生!夫為人子,當以此五事敬順父母,父母復以五事敬親其子。云何為五?一者制子不聽為惡,二者指授示其善處,三者慈愛入骨徹髓,四者為子求善婚娶,五者隨時供給所須。善生!子於父母敬順恭奉,則彼方安隱,無有憂畏。
「善生!弟子敬奉師長復有五事,云何為五?一者給侍所須,二者禮敬供養,三者尊重戴仰,四者師有教勅敬順無違,五者從師聞法善持不忘。善生!夫為弟子當以此五法敬事師長,師長復以五事敬視弟子,云何為五?一者順法調御,二者誨其未聞,三者隨其所問令善解義,四者示其善友,五者盡以所知誨授不悋。善生!弟子於師長敬順恭奉,則彼方安隱,無有憂畏。
「善生!夫之敬妻亦有五事,云何為五?一者相待以禮,二者威嚴不?,三者衣食隨時,四者莊嚴以時,五者委付家內。善生!夫以此五事敬待於妻,妻復以五事恭敬於夫,云何為五?一者先起,二者後坐,三者和言,四者敬順,五者先意承旨。善生!是為夫之於妻敬待,如是則彼方安隱,無有憂畏。
「善生!夫為人者,當以五事親敬親族,云何為五?一者給施,二者善言,三者利益,四者同利,五者不欺。善生!是為五事親敬親族,親族亦以五事親敬於人,云何為五?一者護放逸,二者護放逸失財,三者護恐怖者,四者屏相教誡,五者常相稱歎。善生!如是敬視親族,則彼方安隱,無有憂畏。
「善生!主於僮使以五事教授,云何為五?一者隨能使役,二者飲食隨時,三者賜勞隨時,四者病與醫藥,五者縱其休假。善生!是為五事教授僮使,僮使復以五事奉事其主,云何為五?一者早起,二者為事周密,三者不與不取,四者作務以次,五者稱揚主名。是為主待僮使,則彼方安隱,無有憂畏。
「善生!檀越當以五事供奉沙門、婆羅門,云何為五?一者身行慈,二者口行慈,三者意行慈,四者以時施,五者門不制止。善生!若檀越以此五事供奉沙門、婆羅門,沙門、婆羅門當復以六事而教授之,云何為六?一者防護不令為惡,二者指授善處,三者教懷善心,四者使未聞者聞,五者已聞能使善解,六者開示天路。善生!如是檀越恭奉沙門、婆羅門,則彼方安隱,無有憂畏。」世尊說已,重說偈曰:
「父母為東方,師長名南方,
妻婦為西方,親族為北方,
僮僕為下方,沙門為上方。
諸有長者子,禮敬於諸方;
敬順不失時,死皆得生天。
惠施及輭言,利人多所益,
同利等彼己,所有與人共。
此四多負荷,任重如車輪;
世間無此四,則無有孝養。
此法在世間,智者所撰擇;
行則獲大果,名稱遠流布。
嚴飾於床座,供設上飲食;
供給所當得,名稱遠流布。
親舊不相遺,示以利益事;
上下常和同,於此得善譽。
先當習伎藝,然後獲財業;
財業既已具,宜當自守護。
出財未至奢,當撰擇前人;
欺誑觝突者,寧乞未舉與。
積財從小起,如蜂集眾花;
財寶日滋息,至終無損耗。
一食知止足,二修業勿怠,
三當先儲積,以擬於空乏,
四耕田商賈,澤地而置牧,
五當起塔廟,六立僧房舍,
在家勤六業,善修勿失時。
如是修業者,則家無損減;
財寶日滋長,如海吞眾流。」
爾時,善生白世尊言:「甚善!世尊!實過本望,踰我父教,能使覆者得仰,閉者得開,迷者得悟,冥室燃燈,有目得視。如來所說,亦復如是,以無數方便,開悟愚冥,現清白法。所以者何?佛為如來、至真、等正覺,故能開示,為世明導。今我歸依佛、歸依法、歸依僧,唯願世尊聽我於正法中為憂婆塞,自今日始,盡形壽不殺、不盜、不婬、不欺、不飲酒。」
爾時,善生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十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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