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阿含經卷第五十七
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
(二〇七)晡利多品箭毛經第六(第五後誦)
我聞如是:
一時,佛遊王舍城,在竹林伽蘭哆園,與大比丘眾俱,千二百五十人而受夏坐。
爾時,世尊過夜平旦,著衣持鉢,入王舍城而行乞食。行乞食已,收舉衣鉢,澡洗手足,以尼師檀著於肩上,往至孔雀林異學園中。
爾時,孔雀林異學園中有一異學,名曰箭毛,名德宗主,眾人所師,有大名譽,眾所敬重,領大徒眾,五百異學之所尊也。彼在大眾喧閙嬈亂,放高大音聲,說種種畜生之論,謂論王、論賊、論鬪、論食、論衣服、論婦人、論童女、論婬女、論世間、論空野、論海中、論國人民。彼共集坐論如是比畜生之論。異學箭毛遙見佛來,勅己眾曰:「汝等默然住,彼沙門瞿曇來。彼眾默然,常樂默然,稱說默然。彼若見此眾默然者,或來相見。」異學箭毛令眾默然已,自默然住。
世尊往詣異學箭毛所,異學箭毛即從坐起,偏袒著衣,叉手向佛,白曰:「善來,沙門瞿曇!沙門瞿曇久不來此,願坐此坐。」世尊便坐異學箭毛所敷之座,異學箭毛則與世尊共相問訊,却坐一面。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向論何等?以何事故共集坐此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且置此論,此論非妙,沙門瞿曇欲聞此論,後聞不難。」
世尊如是再三問曰:「優陀夷!向論何等?以何事故共集坐此?」
異學箭毛亦再三答曰:「瞿曇!且置此論,此論非妙,沙門瞿曇欲聞此論,後聞不難,沙門瞿曇若至再三,其欲聞者,今當說之。瞿曇!我等與拘薩羅國眾多梵志,悉共集坐拘薩羅學堂,說如是論。鴦伽摩竭陀國人有大善利,鴦伽摩竭陀國人得大善利,如此大福田眾在王舍城共受夏坐,謂不蘭迦葉。所以者何?瞿曇!不蘭迦葉名德宗主,眾人所師,有大名譽,眾所敬重,領大徒眾,五百異學之所尊也。於此王舍城共受夏坐,如是摩息迦利瞿舍利子、娑若鞞羅遲子、尼揵親子、彼復迦栴、阿夷哆雞舍劍婆利。
「瞿曇!阿夷哆雞舍劍婆利名德宗主,眾人所師,有大名譽,眾所敬重,領大徒眾,五百異學之所尊也,於此王舍城共受夏坐。向者亦論沙門瞿曇!此沙門瞿曇名德宗主,眾人所師,有大名譽,眾所敬重,領大比丘眾,千二百五十人之所尊也,亦在此王舍城共受夏坐。瞿曇!我等復作是念:『今此諸尊沙門、梵志,誰為弟子所恭敬、尊重、供養奉事耶?非為弟子法罵所罵,亦無弟子難師,此一向不可、不相應,不等說已,便捨而去。』瞿曇!我等復作是念:『此不蘭迦葉不為弟子所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為弟子法罵所罵,眾多弟子難師,此不可,此不相應,此不等說已,便捨而去。』
「瞿曇!昔時不蘭迦葉數在弟子眾舉手大喚:『汝等可住,無有人來問汝等事,人問我事,汝等不能斷此事,我能斷此事。』而弟子於其中間更論餘事,不待師說事訖。瞿曇!我等復作是念:『如是此不蘭迦葉不為弟子所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為弟子法罵所罵,眾多弟子難師:此不可,此不相應。此不等說已,便捨而去。』如是摩息加利瞿舍利子、娑若鞞羅遲子、尼揵親子、彼復迦旃、阿夷哆雞舍劍婆利。瞿曇!我等作如是念:『此阿夷哆雞舍劍婆利不為弟子所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為弟子法罵所罵,眾多弟子難師:此不可,此不相應,此不等說已,便捨而去。』瞿曇!昔時阿夷哆雞舍劍婆利數在弟子眾舉手大喚:『汝等可住,無有人來問汝等事,人問我事,汝等不能斷此事,我能斷此事。』而弟子於其中間更論餘事,不待師說事訖。
「瞿曇!我等復作是念:『如是此阿夷哆雞舍劍婆利不為弟子所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為弟子法罵所罵,眾多弟子難師:此不可,此不相應,此不等說已,便捨而去。』
「瞿曇!我等復作是念:『此沙門瞿曇為弟子所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不為弟子法罵所罵,亦無弟子難師:此不可,此不相應,此不等說已,便捨而去。』瞿曇!昔時沙門瞿曇數在大眾,無量百千眾圍遶說法,於其中有一人鼾眠作聲,又有一人語彼人曰:『莫鼾眠作聲!汝不欲聞世尊說微妙法,如甘露耶?』彼人即便默然無聲。瞿曇!我等復作是念:『如是此沙門瞿曇為弟子所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不為弟子法罵所罵,亦無弟子難師:此不可,此不相應,此不等說已,便捨而去。』」
世尊聞已,問異學箭毛曰:「優陀夷!汝見我有幾法,令諸弟子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常隨不離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我見瞿曇有五法,令諸弟子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常隨不離。云何為五?沙門瞿曇麤衣知足,稱說麤衣知足,若沙門瞿曇麤衣知足,稱說麤衣知足者,是謂我見沙門瞿曇有第一法,令諸弟子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常隨不離。復次,沙門瞿曇麤食知足,稱說麤食知足,若沙門瞿曇麤食知足,稱說麤食知足者,是謂我見沙門瞿曇有第二法,令諸弟子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常隨不離。
「復次,沙門瞿曇少食,稱說少食,若沙門瞿曇少食,稱說少食者,是謂我見沙門瞿曇有第三法,令諸弟子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常隨不離。復次,沙門瞿曇麤住止床座知足,稱說麤住止床座知足,若沙門瞿曇麤住止床座知足,稱說麤住止床座知足者,是謂我見沙門瞿曇有第四法,令諸弟子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常隨不離。復次,沙門瞿曇燕坐,稱說燕坐,若沙門瞿曇燕坐,稱說燕坐者,是謂我見沙門瞿曇有第五法,令諸弟子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常隨不離。是謂我見沙門瞿曇有五法,令諸弟子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,常隨不離。」
世尊告曰:「優陀夷!我不以此五法,令諸弟子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常隨不離。優陀夷!我所持衣,隨聖力割截,染汙惡色,如是聖衣染汙惡色。優陀夷!或我弟子謂盡形壽衣所棄捨糞掃之衣,亦作是說:『我世尊麤衣知足,稱說麤衣知足。』優陀夷!若我弟子因麤衣知足故,稱說我者,彼因此處故,不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亦不相隨。復次,優陀夷!我食粳糧成熟,無䵃無量雜味。優陀夷!或我弟子盡其形壽而行乞食所棄捨食,亦作是說:『我世尊麤食知足,稱說麤食知足。』優陀夷!若我弟子因麤食知足故,稱說我者,彼因此處故,不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亦不相隨。
「復次,優陀夷!我食如一鞞羅食,或如半鞞羅,優陀夷!或我弟子食如一拘拖,或如半拘拖,亦作是說:『我世尊少食,稱說少食。』優陀夷!若我弟子因少食故,稱說我者,彼因此處故,不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亦不相隨。復次,優陀夷!我或住高樓,或住棚閣。優陀夷!或我弟子彼過九月、十月,一夜於覆處宿,亦作是說:『我世尊麤住止床座知足,稱說麁住止床座知足。』優陀夷!若我弟子因麤住止床座知足故,稱說我者,彼因此處故,不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亦不相隨。
「復次,優陀夷!我常作閙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、優婆夷,或我弟子過半月一入眾,為法清淨故,亦作是說:『我世尊燕坐,稱說燕坐。』優陀夷!若我弟子因燕坐故,稱說我者,彼因此處故,不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亦不相隨。優陀夷!我無此五法,令諸弟子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常隨不離。
「優陀夷!我更有五法,令諸弟子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常隨不離。云何為五?優陀夷!我有弟子,謂無上戒稱說我:『世尊行戒大戒,如所說所作亦然,如所作所說亦然。』優陀夷!若我弟子因無上戒稱說我者,彼因此處,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常隨不離。復次,優陀夷!我有弟子,謂無上智慧稱說我:『世尊行智慧,極大智慧。若有談論來相對者,必能伏之,謂於正法、律不可說,於自所說不可得說。』優陀夷!若我弟子因無上智慧故,稱說我者,彼因此處,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常隨不離。
「復次,優陀夷!我有弟子,謂無上知見稱說我:『世尊遊知非不知,遊見非不見,彼為弟子說法,有因非無因,有緣非無緣,可答非不可答,有離非無離。』優陀夷!若我弟子因無上知見故,稱說我者,彼因此處,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常隨不離。復次,優陀夷!我有弟子,謂厭愛箭而來問我:『苦是苦,習是習,滅是滅,道是道。』我即答彼:『苦是苦,習是習,滅是滅,道是道。』優陀夷!若我弟子而來問我,我答可意令歡喜者,彼因此處,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常隨不離。
「復次,優陀夷!我為弟子,或說宿命智通作證明達,或說漏盡智通作證明達。優陀夷!若我弟子於此正法、律中得受得度,得至彼岸,無疑無惑,於善法中無有猶豫者,彼因此處,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常隨不離。優陀夷!是謂我更有五法,令諸弟子恭敬、尊重、供養、奉事我,常隨不離。」
於是,異學箭毛即從坐起,偏袒著衣,叉手向佛,白曰:「瞿曇!甚奇!甚特!善說妙事,潤澤我體,猶如甘露。瞿曇!猶如大雨,此地高下,普得潤澤。如是,沙門瞿曇為我等善說妙事,潤澤我體,猶如甘露。世尊!我已解。善逝!我已知。世尊!我今自歸於佛、法及比丘眾,唯願世尊受我為優婆塞,從今日始,終身自歸,乃至命盡。」
佛說如是。異學箭毛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箭毛經第六竟(二千八百七字)
(二〇八)中阿含晡利多品箭毛經第七
我聞如是:
一時,佛遊王舍城,在竹林加蘭哆園。
爾時,世尊過夜平旦,著衣持鉢,入王舍城而行乞食。行乞食已,收舉衣鉢,澡洗手足,以尼師檀著於肩上,往至孔雀林異學園中。
爾時,孔雀林異學園中有一異學,名曰箭毛,名德宗主,眾人所師,有大名譽,眾所敬重,領大徒眾,五百異學之所尊也。彼在大眾喧閙嬈亂,放高大音聲,說種種畜生之論,謂論王、論賊、論鬪、論食、論衣服、論婦人、論童女、論婬女、論世間、論空野、論海中、論國人民。彼共集坐說如是比畜生之論。異學箭毛遙見佛來,勅己眾曰:「汝等默然住,彼沙門瞿曇來,彼眾默然,常樂默然,稱說默然,彼若見此眾默然者,或來相見。」異學箭毛命眾默然已,自默然住。
世尊往詣異學箭毛所,異學箭毛即從坐起,偏袒著衣,叉手向佛,白曰:「善來!沙門瞿曇!沙門瞿曇久不來此,願坐此坐。」世尊便坐異學箭毛所敷之座,異學箭毛便與世尊共相問訊,却坐一面。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向論何等?以何事故共集坐此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且置此論,此論非妙,沙門瞿曇欲聞此論,後聞不難。」
世尊如是再三問曰:「優陀夷!向論何等?以何事故共集坐此?」
異學箭毛亦再三答曰:「瞿曇!且置此論,此論非妙,沙門瞿曇欲聞此論,後聞不難,沙門瞿曇若至再三,其欲聞者,今當說之。瞿曇!我有策慮,有思惟,住策慮地,住思惟地,有智慧,有辯才,有說實有薩云然,一切知,一切見,無餘知,無餘見,我往問事,然彼不知。瞿曇!我作是念:『此是何等耶?』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汝有策慮,有思惟,住策慮地,住思惟地,有智慧,有辯才,誰說實有薩云然,一切知,一切見,無餘知,無餘見,汝往問事,而彼不知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謂不蘭迦葉是。所以者何?瞿曇!不蘭迦葉自說實有薩云然,一切知,一切見,無餘知,無餘見也。我有策慮,有思惟,住策慮地,住思惟地,有智慧,有辯才,我往問事,然彼不知。瞿曇!是故我作是念:『此是何等耶?』如是摩息迦利瞿舍利子、娑若鞞羅遲子、尼揵親子、彼復迦旃、阿夷哆雞舍劍婆利。瞿曇!阿夷哆雞舍劍婆利自說實有薩云然,一切知,一切見,無餘知,無餘見也。我有策慮,有思惟,住策慮地,住思惟地,有智慧,有辯才,我往問事,然彼不知。瞿曇!是故我作是念:『此是何等耶?』瞿曇!我復作是念:『若我當往詣沙門瞿曇所,問過去事者,沙門瞿曇必能答我過去事也。我當往詣沙門瞿曇所,問未來事者,沙門瞿曇必能答我未來事也。復次,若我隨所問沙門瞿曇事者,沙門瞿曇必亦答我隨所問事。』」
世尊告曰:「優陀夷!止!止!汝長夜異見、異忍、異樂、異欲、異意故,不得盡知我所說義。優陀夷!我有弟子有因有緣,憶無量過去本昔所生,謂一生、二生、百生、千生,成劫、敗劫、無量成敗劫,眾生名某,我曾生彼,如是姓、如是字,如是生、如是飲食、如是受苦樂、如是長壽、如是久住、如是壽訖。此死生彼,彼死生此,我生在此,如是姓、如是字、如是生、如是飲食、如是受苦樂、如是長壽、如是久住、如是壽訖。彼來問我過去事,我答彼過去事,我亦往問彼過去事,彼亦答我過去事,我隨所問彼事,彼亦答我隨所問事。
「復次,優陀夷!我有弟子,謂清淨天眼出過於人,見此眾生死時生時、好色惡色、妙與不妙,往來善處及不善處,隨此眾生之所作業,見其如真。若此眾生成就身惡行,成就口、意惡行,誣謗聖人,邪見,成就邪見業,彼因緣此,身壞命終,必至惡處,生地獄中。若此眾生成就身妙行,成就口、意妙行,不誣謗聖人,正見,成就正見業,彼因緣此,身壞命終,必昇善處,得生天中。彼來問我未來事,我答彼未來事,我亦往問彼未來事,彼亦答我未來事,我隨所問彼事,彼亦答我隨所問事。」
異學箭毛白曰:「瞿曇!若如是者,我轉不知,我轉不見,轉癡墮癡,謂沙門瞿曇如是說:『優陀夷!止!止!汝長夜異見、異忍、異樂、異欲、異意故,不得盡知我所說義。優陀夷!我有弟子有因有緣,憶無量過去本昔所生,謂一生、二生、百生、千生,成劫、敗劫、無量成敗劫,眾生名某,我曾生彼,如是姓、如是字,如是生、如是飲食、如是受苦樂、如是長壽、如是久住、如是壽訖。此死生彼,彼死生此,我生在此,如是姓、如是字、如是生、如是飲食、如是受苦樂、如是長壽、如是久住、如是壽訖。彼來問我過去事,我答彼過去事,我亦往問彼過去事,彼亦答我過去事,我隨所問彼事,彼亦答我隨所問事。
「『復次,優陀夷!我有弟子,謂清淨天眼出過於人,見此眾生死時生時、好色惡色、妙與不妙,往來善處及不善處,隨此眾生之所作業,見其如真。若此眾生成就身惡行,成就口、意惡行,誣謗聖人,邪見,成就邪見業,彼因緣此,身壞命終,必至惡處,生地獄中。若此眾生成就身妙行,成就口、意妙行,不誣謗聖人,正見,成就正見業,彼因緣此,身壞命終,必昇善處,得生天中。彼來問我未來事,我答彼未來事,我亦往問彼未來事,彼亦答我未來事,我隨所問彼事,彼亦答我隨所問事。』
「瞿曇!我於此生作本所作,得本所得,尚不能憶,況復能憶有因有緣,無量本昔所生事耶?瞿曇!我尚不能見飃風鬼,況復清淨天眼出過於人,見此眾生死時生時,善色惡色、妙與不妙,趣至善處及不善處,隨此眾生之所作業,見其如真耶?瞿曇!我作是念:『若沙門瞿曇問我從師學法者,儻能答彼,令可意也。』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汝從師學其法云何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彼說色過於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何等色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若色更無有色最上、最妙,為最勝也。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」
世尊告曰:「優陀夷!猶如有人作如是說:『若此國中有女最妙,我欲得彼。』彼若有人如是問者:『君知國中有女最妙,如是姓、如是名、如是生耶?為長短麤細,為白、黑,為不白不黑?為剎利女,為梵志、居士、工師女?為東方、南方、西方、北方耶?』彼人答曰:『我不知也。』復問彼人:『君不知、不見國中有女最妙,如是姓、如是名、如是生,長短麤細、白、黑、不白不黑,剎利女,梵志、居士、工師女,東方、南方、西方、北方者,而作是說:「我欲得彼女耶?」』如是,優陀夷!汝作是說:『彼說色過於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』問曰:『汝彼色?』然不知也。」
異學箭毛白曰:「瞿曇!猶如紫磨,極妙金精,金師善磨,瑩治令淨,藉以白練,安著日中,其色極妙,光明照耀。如是,瞿曇!我說彼色過於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」
世尊告曰:「優陀夷!我今問汝,隨所解答。優陀夷!於意云何?謂紫磨金精,藉以白練,安著日中,其色極妙,光明照耀,及螢火蟲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螢火光明於紫磨金精光明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於意云何?謂螢火蟲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及燃油燈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燃燈光明於螢火蟲光明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於意云何?謂燃油燈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及燃大木積火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燃大木積火之光明於燃油燈光明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於意云何?謂燃大木積火,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及太白星平旦無曀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太白星光於燃大木積火光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於意云何?謂太白星平旦無曀光明照耀,及月殿光夜半無曀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月殿光明於太白星光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於意云何?謂月殿光夜半無曀光明照曜,及日殿光秋時向中,天淨無曀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日殿光明於月殿光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告曰:「優陀夷!多有諸天,今此日月雖有大如意足,有大威德,有大福祐,有大威神,然其光明故不及諸天光明也。我昔曾與諸天共集,共彼論事,我之所說,可彼天意,然我不作是說:『彼色過於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』優陀夷!而汝於螢火蟲光色最弊最醜,說彼色過於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,問已不知。」
異學箭毛白曰:「世尊!悔過此說。善逝!悔過此說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汝何意如是說:『世尊!悔過此說。善逝!悔過此說。』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我作是說:『彼色過於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』沙門瞿曇今善檢我,善教善訶,令我虛妄無所有也。瞿曇!是故我如是說:『世尊!悔過此說。善逝!悔過此說。』」異學箭毛語曰:「瞿曇!後世一向樂,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云何後世一向樂?云何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或有一離殺斷殺、不與取、邪婬、妄言,乃至離邪見得正見。瞿曇!是謂後世一向樂,是謂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。」
世尊告曰:「優陀夷!我今問汝,隨所解答。優陀夷!於意云何?若有一離殺斷殺,彼為一向樂、為雜苦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是雜苦也。」
「若有一離不與取、邪婬、妄言,乃至離邪見得正見,彼為一向樂、為雜苦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是雜苦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非為如是雜苦樂道跡作世證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如是雜苦樂道跡作世證也。」
異學箭毛白曰:「世尊!悔過此說。善逝!悔過此說。」
世尊問曰:「優陀夷!汝何意故作如是說:『世尊!悔過此說,善逝。悔過此說。』耶?」
異學箭毛答曰:「瞿曇!我向者說後世一向樂,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。沙門瞿曇今善檢我,善教善訶,令我虛妄無所有也。瞿曇!是故我如是說:『世尊!悔過此說。善逝!悔過此說。』」
世尊告曰:「優陀夷!世有一向樂,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也。」
異學箭毛問曰:「瞿曇!云何世一向樂?云何一道跡一向作世證耶?」
世尊答曰:「優陀夷!若時如來出世,無所著、等正覺、明行成為、善逝、世間解、無上士、道法御、天人師,號佛、眾祐,彼斷,乃至五蓋、心穢、慧羸,離欲、離惡不善之法,有覺、有觀、離生喜、樂,得初禪成就遊,不共彼天戒等、心等、見等也。彼覺、觀已息,內靖、一心,無覺、無觀,定生喜、樂,得第二禪成就遊,不共彼天戒等、心等、見等也。彼離於喜欲,捨無求遊,正念正智而身覺樂,謂聖所說聖所捨、念、樂住室,得第三禪成就遊,不共彼天戒等、心等、見等也。優陀夷!是謂世一向樂。」
異學箭毛問曰:「瞿曇!世中一向樂,唯極是耶?」
世尊答曰:「世中一向樂,不但極是也。優陀夷!更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。」
異學箭毛問曰:「瞿曇!云何更有一道跡一向作世證耶?」
世尊答曰:「優陀夷!比丘離欲、離惡不善之法,有覺、有觀,離生喜、樂,得初禪成就遊,得共彼天戒等、心等、見等也。彼覺、觀已息,內靖、一心,無覺、無觀,定生喜、樂,得第二禪成就遊,得共彼天戒等、心等、見等也。彼離於喜欲,捨無求遊,正念正智而身覺樂,謂聖所說聖所捨、念、樂住室,得第三禪成就遊,得共彼天戒等、心等、見等也。優陀夷!是謂一道跡一向作世證。」
異學箭毛問曰:「瞿曇!沙門瞿曇弟子為此世一向樂故,一道跡一向作世證故,從沙門瞿曇學梵行耶?」
世尊答曰:「優陀夷!我弟子不為世一向樂故,亦不為一道跡一向作世證故,從我學梵行也。優陀夷!更有最上、最妙、最勝,為作證故,我弟子從我學梵行也。」
於是,彼大眾放高大音聲:「彼是最上、最妙、最勝,為作證故,沙門瞿曇弟子從沙門瞿曇學梵行也。」
於是,異學箭毛勅己眾,令默然已,白曰:「瞿曇!云何最上、最妙、最勝,為作證故,沙門瞿曇弟子從沙門瞿曇學梵行耶?」
世尊答曰:「優陀夷!比丘者樂滅、苦滅,喜、憂本已滅,不苦不樂、捨、念、清淨,得第四禪成就遊。優陀夷!是謂最上、最妙、最勝,為作證故,我弟子從我學梵行也。」
於是,異學箭毛即從坐起,欲稽首佛足。於是,異學箭毛諸弟子異學梵行者白異學箭毛曰:「尊今應作師時,欲為沙門瞿曇作弟子耶?尊不應作師時,為沙門瞿曇作弟子也。是為異學箭毛諸弟子學梵行者,為異學箭毛而作障礙,謂從世尊學梵行也。」
佛說如是。異學箭毛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箭毛經第七竟(三千八百三十字)
(二〇九)中阿含晡利多品鞞摩那修經第八(第五後誦)
我聞如是:
一時,佛遊舍衛國,在勝林給孤獨園。
爾時,異學鞞摩那修中後仿佯往詣佛所,相問訊已,問曰:「瞿曇!最色最色。瞿曇!最色。」
世尊問曰:「迦旃!何等色也?」
異學鞞摩那修答曰:「瞿曇!若色更無有色最上、最妙、最勝,瞿曇!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」
世尊告曰:「迦旃!猶如有人作如是說:『若此國中有女最妙,我欲得彼。』彼若有人如是問者:『君知國中有女最妙,如是姓、如是名、如是生耶?為長短麤細,為白、黑,為不白不黑?為剎利女,為梵志、居士、工師女?為東方、南方、西方、北方耶?』彼人答曰:『我不知也。』復問彼人:『君不知、不見國中有女最妙,如是姓、如是名、如是生,長短麤細、白、黑、不白不黑,剎利女,梵志、居士、工師女,東方、南方、西方、北方者,而作是說:「我欲得彼女耶?」』如是。迦旃!汝作是說:『彼妙色最妙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』問汝彼色,然不知也。」
異學鞞摩那修白曰:「瞿曇!猶如紫磨,極妙金精,金師善磨,瑩治令淨,藉以白練,安著日中,其色極妙,光明照耀。如是,瞿曇!我說彼妙色最妙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」
世尊告曰:「迦旃!我今問汝,隨所解答。迦旃!於意云何?謂紫磨金精,藉以白練,安著日中,其色極妙,光明照耀,及螢火蟲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鞞摩那修答曰:「瞿曇!螢火光明於紫磨金精光明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世尊問曰:「迦旃!於意云何?謂螢火蟲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及燃油燈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鞞摩那修答曰:「瞿曇!燃燈光明於螢火蟲光明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迦旃!於意云何?謂燃油燈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及燃大木積火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鞞摩那修答曰:「瞿曇!燃大木積火之光明於燃油燈光明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迦旃!於意云何?謂燃大木積火在夜闇中光明照耀,及太白星平旦無曀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鞞摩那修答曰:「瞿曇!太白星光於燃大木積火光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迦旃!於意云何?謂太白星平旦無曀光明照耀,及月殿光夜半無曀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鞞摩那修答曰:「瞿曇!月殿光明於太白星光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問曰:「迦旃!於意云何?謂月殿光夜半無曀光明照曜,及日殿光秋時向中,天淨無曀光明照耀,於中光明,何者最上、為最勝耶?」
異學鞞摩那修答曰:「瞿曇!日殿光明於月殿光,最上、為最勝也。」
世尊告曰:「迦旃!多有諸天,今此日月雖有大如意足,有大威德,有大福祐,有大威神,然其光明故不及諸天光明也。我昔曾與諸天共集,共彼論事,我之所說,可彼天意,然我不作是說,彼妙色最妙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。迦旃!而汝於螢火蟲光色最弊最醜,說彼妙色最妙色,彼色最勝,彼色最上,問已不知。」於是,異學鞞摩那修為世尊面訶責已,內懷憂慼,低頭默然,失辯無言,如有所伺。
於是,世尊面訶責已,復令歡悅,告曰:「迦旃!有五欲功德,可喜、意、令樂欲相應樂,眼知色,耳知聲,鼻知香,舌知味,身知觸。迦旃!色或有愛者,或不愛者。若有一人,彼於此色可意、稱意、樂意、足意、滿願意,彼於餘色雖最上、最勝,而不欲、不思、不願、不求,彼於此色最勝、最上。迦旃!如是聲、香、味、觸,迦旃!觸或有愛者,或不愛者。若有一人,彼於此觸可意、稱意、樂意、足意、滿願意。彼於餘觸雖最上、最勝,而不欲、不思、不願、不求。彼於此觸最勝、最上。」
於是,異學鞞摩那修叉手向佛,白曰:「瞿曇!甚奇!甚特!沙門瞿曇為我無量方便說欲樂、欲樂第一。瞿曇!猶如因草火燃木火,因木火燃草火,如是沙門瞿曇為我無量方便說欲樂、欲樂第一。」
世尊告曰:「止!止!迦旃!汝長夜異見、異忍、異樂、異欲、異意故,不得盡知我所說義。迦旃!謂我弟子初夜後夜常不眠臥,正定正意,修習道品,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更受有,知如真,彼盡知我所說。」
於是,異學鞞摩那修向佛瞋恚,生憎嫉、不可,欲誣謗世尊,欲墮世尊,如是誣謗世尊,如是墮世尊,語曰:「瞿曇!有沙門、梵志,不知世前際,不知世後際,不知無窮生死,而記說得究竟智,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更受有,知如真。瞿曇!我如是念:『云何此沙門、梵志,不知世前際,亦不知世後際,不知無窮生死,而記說得究竟智,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更受有,知如真耶?』」
於是,世尊便作是念:「此異學鞞摩那修向我瞋恚,生憎嫉、不可,欲誣謗我,欲墮於我,如是誣謗我,如是墮我,而語我曰:『瞿曇!有一沙門梵志,不知世前際,不知世後際,不知無窮生死,而記說得究竟智,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更受有,知如真。瞿曇!』我作是念:『云何此沙門、梵志,不知世前際,不知世後際,不知無窮生死,而記說得究竟智,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更受有,知如真耶?』」
世尊知已,告曰:「迦旃!若有沙門、梵志,不知世前際,不知世後際,不知無窮生死,而記說得究竟智,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不更受有,知如真者,彼應如是說:『置世前際,置世後際。』迦旃!我如是說:『置世前際,置世後際。』設不憶一生,我弟子比丘來,不䛕諂、無欺誑、質直,我教化之,若隨我教化,如是行者,必得知正法。迦旃!猶如嬰孩童子,少年柔軟,仰向臥,父母縛彼手足,彼於後轉大,諸根成就,父母解彼手足,彼唯憶解縛時,不憶縛時也。如是,迦旃!我如是說:『置世前際,置世後際。』設令不憶一生,我弟子比丘來,不諛諂、不欺誑、質直,我教化之。若隨我教化,如是行者,必得知正法。迦旃!譬若因油因炷而燃燈也,無人益油,亦不易炷者,前油已盡,後不更益,無所受已,自速滅也。如是,迦旃!我如是說:『置世前際,置世後際。』設令不憶一生,我弟子比丘來,不諛諂、不欺誑、質直,我教化之,若隨我教化,如是行者,必得知正法。迦旃!猶如十木聚,二十、三十、四十、五十、六十木聚,以火燒之,洞然俱熾,遂見火焰,後無有人更益草、木、糠、糞掃者,前薪已盡,後不更益,無所受已,自速滅也。如是,迦旃!我如是說:『置世前際,置世後際。』設令不憶一生,我弟子比丘來,不諛諂、不欺誑、質直,我教化之。若隨我教化,如是行者,必得知正法。」
說此法時,異學鞞摩那修遠塵離垢,諸法法眼生。於是,異學鞞摩那修見法得法,覺白淨法,更無餘尊,不復由他,斷疑度惑,無有猶豫,已住果證,於世尊法得無所畏,稽首佛足,白曰:「世尊!願得從佛出家學道,受具足,得比丘,行梵行。」
世尊告曰:「善哉!比丘!行梵行也。」
異學從佛得出家學道,即受具足,得比丘,行梵行。尊者鞞摩那修出家學道,受具足已,知法見法,乃至得阿羅訶。
佛說如是。尊者鞞摩那修及諸比丘,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鞞摩那修經第八竟(二千一百四十七字)
中阿含經卷第五十七(八千七百八十四字)(第五後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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