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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法鼓全集》第六輯 自傳、遊記類|06-15 聖嚴法師學思歷程|出家與回家

聖嚴法師

出家與回家

一、我真的出了家

從一九四九年五月入伍,到一九六○年元月正式退伍,這一段的軍旅生涯,超過了我少年時代出家做和尚的年數。但是,我總覺得,自己還是個和尚。雖然在軍中的身分是軍人,我內心卻不曾想到過我不是和尚。因此,一旦奉准退伍,自然而然地又回到了佛教的僧團。所以,對我而言,這不是再度出家,而是回家。

我少年時,在中國大陸狼山出家的因緣,已在前面說過,也曾把當時的心境和再度出家時的心情,在我的自敘傳《歸程》裡做過這樣的描述:「我在十四歲的時候,曾經為我的出家而編織過一個美麗的夢……。狼山的環境,像畫一樣的美,像詩一樣的可愛……。正因為我是抱著欣賞畫與詩的夢想而去狼山的,那跟出家與學佛之間有著一段距離,所以我也畢竟沒有保住那個出家的身分。不過,那個夢是做錯了,那條路是走對的,所以繞了一個好大的圈子以後,依舊走上了原來的路。」

在軍中十年多的時日之中,並沒有浪費生命,對國家付出了我的奉獻,對自己也做了相當多的充實,那是一段成長得非常辛苦而又值得回味和珍惜的歷程。不僅是在學問上,已經不是當年的「吳下阿蒙」,就是對佛法的體驗上,也曾經過幾番的突破,特別是在我二十八歲的那年,曾經由於近代禪宗大德虛雲老和尚傳人,靈源和尚(西元一九○二─一九八八年)的接引,而得到一個入處。這使我的生命,就好像是從一個自我作繭的鐵罐裡蹦了出來。

我的生命不僅不再屬於自己所有,也不必要說是拿來奉獻給我們的世界和一切的眾生,只是想到如何地做,如何地學,才是佛教所需要的,以及人間所需要的。

這一次的出家,是依止鐙朗東初老人(西元一九○七─一九七七年)為剃度師,他給我的法派字號是「慧空聖嚴」。他是太虛大師的學生,也曾經擔任江蘇省鎮江的名剎,屬於曹洞宗系的焦山定慧寺方丈。他是曹洞宗的創始人洞山良价下第五十代傳人,同時他也在臨濟宗下常州天寧寺參學,也在臨濟宗普陀山系的寺院出家,所以一人傳承曹洞與臨濟兩支法門。因我跟東初老人出家,在法系上也同時繼承曹洞與臨濟兩流。這在以一個出家人來講,似乎有些複雜,其實正可見其殊勝,佛法本來一味,若要分河飲水,乃為智者不取。

在此,我必須另做一個溯前追後的敘述,因為我除了從東初老人得到兩系的傳承,另外,在一九五八年春,跟靈源和尚結了法緣之後,直到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五日下午二點,他才正式賜我法派字號叫「知剛惟柔」,也給了我一份法脈傳承譜《星燈集》,這使我又跟鼓山湧泉寺,臨濟宗派下的法脈有了傳承的關係,而成了臨濟義玄之下第五十七代傳人。

二、編輯和寫作

我從軍中退伍,正式拿到的退役令,是從一九六○年元月一日生效,而我再度出家披剃改裝的日期,則選在一九五九年農曆十二月初一日。因為我是因病而從軍中徵退,所以打算重回僧團之後,能好好休養身心。一方面藉以懺悔軍中十年來的恣意和放逸,同時抖落一身軍旅生涯的風塵,也希望鑽進東初老人所蒐集的佛教藏書堆中,飽餐一頓。當時的臺灣,大部而整套的佛教文獻,只有中央圖書館3藏有一套《磧砂藏》。也只有中華佛教文化館,是做著文化及出版的工作,例如將日本在大正時代編成的一部《大藏經》正續兩編共一百大冊,於一九五九年,在臺灣影印完成了五百套,並將日本另一部計由五十九種禪宗著作編輯而成的《禪學大成》完成影印。而東初老人本身是一位佛教史學的專家,到他圓寂為止,曾經完成了《中印佛教交通史》、《中日佛教交通史》、《中國佛教近代史》。所以在當時的臺灣能見到如中華佛教文化館那樣多藏書的佛教道場,相當不易。

東初老人為了用文字達成宣揚佛法的目的,繼承太虛大師的遺志,鼓吹「人生佛教」的建立,所以從一九四九年五月,便集合了幾位志同道合的佛教青年,發行了一份月刊,就叫作《人生》,前後經過十多位主編的耕耘。當我投到東初老人座下之時,正好當時的《人生》主編提出了請辭的要求,我也就順理成章地,由該刊作者的身分,一變而成了它的主編。直到我往臺灣南部山中禁足為止,前後為它服務了兩年。

在這段時日之中,我的身體健康,始終沒有好過,經過氣虛無力、頭昏、氣悶、手軟、腳冷、食欲不振、腸胃失控。很多人說,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成道之前,就遇到種種的魔障,我這一點小毛小病算不了什麼!好在有一位前輩的長老,介紹了一位漢醫給我診斷之後,開了兩付藥膏,繼續服用了半年,身體才算從奄奄一息之中漸漸好轉過來。

但是,那一個階段,佛教界能夠為《人生》月刊提供稿件的不多,而且沒有稿酬,開發稿源相當困難,我真佩服前任的幾位主編,真是神通廣大,竟然能夠每月按期出版。因此我向東初老人請教箇中祕訣,他的回答是:「有什麼祕訣啊!沒有人寫自己動手。每天只要寫一篇,一個月就有三十篇了,然後,每篇都給它一個作者的筆名就成了。佛法那麼深廣,人間的問題是那麼地繁複,每天從所聽、所聞、所讀、所觸、所思之中,有寫不完的文章,大好的題材,俯拾即是!」

因此,我就向他請求供稿,他的回答更妙:「不會寫文章的人來編《人生》,我沒有辦法,只好寫嘍!如今你是很會寫作的人,而且我也老了,當然是你自己來寫。」

就這樣,從社論到編後記,我只好埋頭苦幹了。幸而,還有兩位長期供稿的居士,為我們的《人生》消化了若干的篇幅。他們的文章,雖然都是長篇大論,充滿了思想學問,也頗深入,但對於一般的讀者大概都略顯深澀。好在每期出版的數量不多,只有一千份上下,而且總有一、兩篇富有可讀性的文章。特別是偶爾由東初老人口述,而我筆錄成文的社論,經常是「擲地有聲」之作。

我為《人生》向各處邀稿、徵稿、求稿,佛教內外的幾家刊物也向我逼債,這使我除了為《人生》編校和撰稿,也得應酬外邊向我索稿的壓力,在健康狀況如此衰弱的情形下,實在感到寫文章是一樁大苦事。尤其,我編的這一份刊物,它的編輯部、發行部和財務部的辦公室,都在我的斗室裡。工作人員除了我還是我,常常為了版面的調整、新聞的穿插,乃至於一、兩個字的更正,必須親自從老北投火車站到萬華的一個矮小局促的印刷廠,跟排字工人打交道。雖然他們對我的態度都很好,可是每次出版,總要往印刷廠跑上五、六次,也就不是什麼好玩的事了。而據我所知,當時不管是佛教內或佛教外的文化界,大多數是在如此的情況下,把書刊一本本地出版了,送到讀者手上的。可見,文化工作的從業人員,應該具備如此的奉獻精神。

在那段時間裡,我也設法多讀一些大部頭的經論,利用編寫工作之餘,害病求醫之暇,讀完了一部八十卷的《華嚴經》、四十卷的《大般涅槃經》,一百卷的《大智度論》則只看了二十多卷,同時除了早晚課誦及禪坐之外,我還每天禮拜一炷香的「大悲懺」。使得病弱的身心安住在信、解、行的三個原則之中。

三、求戒的紀錄

一九六一年農曆八月,我在基隆八堵的海會寺,依道源能信長老(西元一九○○─一九八八年)座下,求受沙彌、比丘、菩薩的三壇護國千佛大戒。佛教稱受戒的道場為「懺悔堂」,我本希望在戒場之中,除了努力學習戒律之外,好好懺悔,多拜些佛。可是,進入戒場第一天,就被選為沙彌首,等於現在一般學校訓練班集訓之時的學員長,要為全體的新戒學員服務。接著戒場的書記真華法師為了提拔我,很慈悲地向道源長老推薦我擔任《戒壇日記》的執筆工作。他們的理由是:1.我從小出家,本來就是和尚,來為新戒大眾服務,一定能夠得心應手,如理如法。2.我已經是個著書立說、擔任編輯的佛教界作家,應該要為這一次的傳戒大會留下寫實的紀錄,由我執筆寫《戒壇日記》,是最適當的人選。

如此一來,我就被擺布得團團轉,凡是課堂以及各種的活動,我都必須參加,而且先到後退,照顧全場,留心全程。早上要起得早,晚上要睡得遲,白天沒得休息。凡是課堂,我還不能像某些戒兄那樣偷閒打盹,否則不僅要受戒師的罵,還要挨戒兄大眾的怨。真如俗話所說「出風頭的椽子先爛」,十手所指,十目所視,暴露在大眾的眼光下,無所遁形。

不過,這兩個身分與職務,鍛鍊了我的體魄、信心,以及待人、處事的能力,同時,也讓我提高學習的要求。到受完戒為止,經過四十天的訓練,在一百多位同戒之中,獲得心得最多的,可能也是我。我把戒場的各項規則、活動的次第,不但記在腦中,也寫進了日記。把每一位戒師的開示,以及他們對於戒律內容的解釋,例如《毘尼日用切要》《四分律比丘戒本》《梵網經菩薩戒本》的內容,我都把它們扼要地記錄下來。到最後就完成了一冊將近十三萬字的《戒壇日記》,交給戒場「海會寺」印行出版了,供給在那場戒期之中的相關人員,做為永久的紀念和參考。直到現在,當我翻閱那本日記之時,還有歷歷如新的感覺。

臨出堂下山之前,我們的教授和尚白聖長老,知道我在戒期之中,備極辛勞,同時也未必能夠面面俱到,偶爾會引來一些指責和怨言,所以向大眾給我慰勉,而說了四句話:「受戒切莫當班頭,生活行動不自由,戒師罵來戒兄恨,含著眼淚向內流。」

長老能夠對我這樣的慈悲與愛護,當然相當感激,可是我對於戒場所見所聞,並不感到滿意,因為戒師們多半只知道照本宣科,古人怎麼說,他們也怎麼說,過去人怎麼做,他們也照著做,戒子們聽不懂的,他們可能也不懂,特別是戒律學中的名詞,往往是用梵文的音譯,在漢地的中國文化中,沒有那些東西,沒有發生過的事,的確無法用相當的中文來表達,再加上中國的古人,解釋戒律學中的種種問題,都用極為間接的文字來說的。現代人,如果缺少古來學者們那樣的學識基礎和文化背景,看起來還是不知所云。在受戒場中,新戒都不會發問,戒師說什麼就聽什麼,遇到許多不懂和不通處,他們還以為應該就是這樣子的罷!我每每不便在課堂發問,而在課後請教戒師。倒是道源長老,不只一次地對大眾說:「戒律深奧難懂,所以律宗弘揚不易,希望諸位新戒菩薩發大弘願,親自去看律藏,加以研究發揚。」我當時發現,佛教的戒律,不管是出家戒或在家戒、聲聞戒或菩薩戒,不僅僅是在義理方面需要下大工夫做一番釐清,就是在對今日世界、現實社會的因應而言,也需要做大幅度的審視。否則,等於執死方而應變病。徒見重視戒律之名,而缺少淨化人心、淨化社會之實。這也是使我在受完戒之後,便去全力地背誦《四分律比丘戒本》以及《梵網經菩薩戒本》的原因。這也成了我不久之後去專攻律藏的動機,希望自己先懂,再讓人家去懂,先自己去用,再讓人家來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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